mercredi 19 novembre 2014

漫漫长夜 95 鸡鸭院 10


1960年北京地区的饥荒开始以后,政府的供应已经指望不上了,只能各显神通,设法自我救济。这种自我救济又分成单位集体层面和纯粹的个人。

在最困难的时候,不知通过什么途经,鸡鸭院在河北省徐水县搞到一块地,可以自主地种粮食或种菜疏。于是鸡鸭院的干部劳动除每人每年一个月的南口农场劳动劳动外,又增加了徐水县的劳动。领导干部以及专事教育他人的政工干部一般是不需要通过劳动来锻炼的,所以能去的人都是科研人员,从大学或中技校毕业不久的学生们。那时我说过这样的怪话,"鸡鸭院有三种人:一种是有权的,领导和政工人员,他们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存亡;一种是有钱的,即级别较高的研究人员,一般是民国政府遗留下来的,原来的工资较高,中共来后继续保留原来的工资水平,这些人中,有人有真才实学,有的纯是草包;再有一种是有罪的,就是我们这批二三十岁的研究人员。月薪一般只有五六十元,工作任务重,所有劳动,出差等事全落在这批人身上,而还要不断地自我批判,改造。"  徐水农场的收获由鸡鸭院职工自己分。徐水这地方离我故乡安新就不远了,风俗习惯也相近。因我是严重的浮肿病人,1961和1962年免了我的劳动,所以我未能去过徐水。

个人的自我救济很简单,就是抢块地种庄稼,鸡鸭院的家属宿舍分东西两个区,宿舍楼都是四层的楼房,住在底层的有优先权,把门前的地块开辟成自留地,可以种菜,种粮食。种菜的回报期短,种粮食则要等好几个月。那时我还没住进鸡鸭院的宿舍,据说保卫处的处长拿出当年当农民的劲头儿,开了很大一块地,别人也不敢与他争。

我家住北京西单附近的四合院,院内有两棵海棠树,春天开的花很美,结的果却不大好吃,以往从来没吃过,都是任其掉落,饥荒年代,只要能进口都是好东西,这不好吃的海棠也成了美味品,生吃不好吃就煮煮吃。1961年,小弟的一位同学送给他两个瓜子,他就种在了海棠树下, 没想到到了秋天,这两棵瓜竟然结了十一个瓜,每个不小于十斤,一直吃到那年的春节。

还可以介绍当时北京的供应情况。粮食的定量是由单位确定,没有单位的如家庭妇女则由街道办事处定。很长一段时间是定量的百分之二十是米,百分之四十是面粉,另百分之四十是粗粮,即玉米面。在本单位食堂吃饭,要按这种分类。如果到外面的饭馆或早点铺用餐,都可以交粗粮票。初生的小孩定量为六斤,以后逐年增加,每人每月食用油的定量为五两。每人每月有一张五两的"点心票",可以买半斤糕点。记得有个礼拜天下午,我走在我所住的胡同里,看到一中年妇女,像是知识分子样子,左手提着一包点心,她旁边是一儿一女,女儿大些,那男孩看来只有五六岁,男孩边走边跳还边喊:"回家吃点心喽! 回家吃点心喽!" 听到令人鼻酸。最困难的时候,每人每月凭肉票可以买五两肉。后来放宽到凭购肉本每人每月买一斤。从五月到十月,凭副食本每人每月可以买一两芝麻酱。新年和春节期间还可买一两。此期间每人可以买三两葵瓜子和五两花生,这花生都是半空的,我调侃说,问孩子吃过几次花生就可知道几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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