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ndi 10 novembre 2014

漫漫长夜 90 鸡鸭院 5


既然写到了南口农场,那就不再按时间顺序,把我所了解的南口农场的一些事写清楚,这里面牵涉几个家庭的悲剧。
我们这些劳动干部在这里只停留一个月,不管条件如何,咬紧牙关挺住,一个月后走人,这是确定的。
后来我到这里劳动的次数多了,逐渐了解到,除了我们这些短期劳动者之外,还有几个受处分长期在这里的。
一个是鸡鸭院标准处的,原是党员,技术干部,57年被打成右派,被安排到农场长期劳动,太太是位医生,很识大体,对他不离不弃,在北京的一家医院工作,二人能够团聚的机会很少。有两次这右派在我们队干活儿,有时和他一起挑担,到避开众人处说几句话,很投契。文化大革命前,上面有指示,所有右派一律迁出北京,等我再去南口时,见不到这位仁兄了。
还有一家人都在那里劳动,据说男的原是机械部党委宣传部的,57年被定为右派后分在南口农场长期劳动,除夫妻二人外,有一两个小孩在附近村里上学。男士干活很努力,却不大说话。
鸡鸭院院长姓刘,河南人,抗战初期在西北工业大学读过一年左右的机械系,后赴延安参加了革命。中共取得政权后,他一直在重工业部及后来的第一机械工业部工作,曾任科技司副司长,约在1961年左右到鸡鸭院任院长。细剖析起来,家世也很悲惨。那时能读大学的人,一定是殷实之家,刘的父亲在49年前已故。刘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弟弟,姐姐和他的关系最好,丈夫去了台湾,这姐姐也因病去世 ,遗有一女,被刘收养。刘的大弟在临近49年时从黄埔军校毕业,49年后被枪决。刘到北京后,小弟随母亲投奔他来到北京。因他母亲的地主分子身份,刘对母亲和弟弟始终保持距离。他的小弟曾考入北京化工学院,读过一年或两年后,刘不愿再供他,不得不辍学,后安排在南口农场当农工,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刘的母亲即被红卫兵遣送回河南老家,不久死在那里。我们到南口劳动时,收工后经常听到刘的小弟拉二胡,那种如泣如诉的哀怨之声,似乎是倾诉他的人生际遇,怀念他的母亲,姐姐和哥哥,闻之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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