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 34 燕园岁月 4

早在院系调整之前，结束军管之后，马寅初即被任命为北大校长。1952年院系调整，北大从北京城内的沙滩迁到燕京大学旧址，马先生仍是北大校长。他家也迁入燕南园。我入学时，江隆基是副校长，校党委书记。那时马先生在校务管理方面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学生们不会很清楚。 不过，他是一名著名的经济学家，在抗战期间和抗战之后，曾和国民党政权做过斗争，留下了一个铁骨铮铮的美名，由他当校长，至少是个金字的招牌，也赢得同学们的拥戴。人们称他为马老。他除任北大校长外，还在中共政府中担任其他职务，也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已经够了受特别保护的级别，他身边总有两个人跟着，算是贴身保镖吧，马老做课间操时，那两人也站在旁边。

五十年代初，马老从经济学者的视角提出节制生育的问题，当时许多人不理解，后来，毛说人多热气高，好办事，马先生没有及时的紧跟形势，仍然坚持他的论点，被批为新马尔萨斯，1956年以后，在校内已不大能见到他了，大概是在1958年开始，社会上重点批判马寅初，1959年我毕业离校后，有时去北大看熟人，看到校内有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围剿马先生，有一张大字报画了一个人面狗身，那人面就像马先生。我觉得这做法太下作了。大概是1960年左右，马先生正式被免去北大校长职务。

马老有一个儿媳在机械工业部卫生所当护士，我毕业后被分配到机械工业部机械研究院工作，那时规定每年有一个月的时间在部属的南口农场劳动，有一次马老的儿媳和我同一个月去的，她在食堂帮厨，有一次悄悄问她，马校长的身体如何？ 她说很好，现在是全国政协常委。我能明白，马老已不再是全国人大常委，把椅子搬到政协充数了。

1969年，我们被下放到河南罗山县五七干校，马校长的儿媳带着一儿一女也去了，看到花样年华的他们，著名大学校长的孙子，孙女在大田里干活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毛死后，马老获得平反，又重回全国人大常委会，那时他已近百岁。虚应故事而已。

马老曾向北大学生介绍他洗澡的方法：先用较热的水淋浴，之后再用凉水冲，涂肥皂后用温水冲干净。这样可让皮肤的毛孔先张开再收缩，就把毛孔中积存的污物挤出来被冲走了，我坚持用他的方法洗浴数十年，不仅洗得干净，而且常年不得感冒。无论在校读书还是工作以后，单位浴室的喷头都离得很近，每当我突然开凉水冲身时，两旁的人都害怕躲开，并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这也是一道风景线，很好玩，这都是马老所赐，写出来供大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