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ndredi 20 novembre 2015

漫漫长夜 168 在北京的最后十年 6


<位错的中文译本出版后,我给FRIEDEL 寄去一本,他当然很高兴,问我可否到法国来工作一段时间,这是1979到1980年间的事,当时我考虑到出国要经政治审查,而我家族中有多人在1948年前后去了台湾并在那里的军政界任职,1957年北大虽然未定我为右派分子,但从后来鸡鸭院对我的态度可以知道,北大物理系把我定成了中右,即内部掌握的右派分子,在我的档案中塞入不少黑材料,这使得我在鸡鸭院成为边缘人物,随时都可能受监控。毛的追悼会和华国锋的登基大典都禁止我去天安门,很能说明问题,我曾说过,在鸡鸭院只要有两个人一起工作,那个人必然是领导我的。这就是我的处境。对此我始终安之若素. 既无抱怨也无不平。论语所记,邦有道如何,邦无道如何成了我的座右铭。 如果我在八零年左右提出去法国,很可能过不了"政治审查"这一关,所以若先对FRIEDEL说了去,最后又办不成去不了,反而不好交代,人家不懂什么政治审查这等事,所以我婉言谢绝了FRIEDEL 的邀请。当然,这也是出于无奈。


内耗研究的奠基人,金属所研究员葛庭燧从六十年代初就很关心我。他曾于八十年代初到法国做过学术访问,应聘在Lyon二大工作过十个月,也在巴黎十一大会见过Jacques FRIEDEL,参观了他领导的固体物理实验室,还正式邀他访问中国。葛先生把邀FRIEDEL的事告诉我后,我以为他会来中国。记得和柯俊谈起FRIEDEL可能来华时,柯先生说:以他的地位,到中国后必获当时主管科技的副总理方毅的接见。我考虑他到中国一定想办法与我见面。 过去我学的是哑巴法语,只能看和写,基本不能开口说。于是和机电所交涉,以此为理由,到北京语言学院学了一个学期的法语。这个班是专为支援非洲的北京医务人员开的,主要是练口语。教员是位加拿大女士。班上有我二弟在北京医学院读书时的同班同学,也有他在朝阳医院的同事。这半年过的很愉快,住校,周六回家和家人团聚。

毛活着的时候,在各级掌权者的观念中,外国人都是间谍,只要和外国人接触,就有可能被冠以"里通外国"的罪名。我儿子上托儿所时,接他出来后即去宿舍对面的紫竹院公园散步,直到天黑才回家。 北京外国语学院离我们不远,它那里有些黑人留学生。有一天我带孩子坐在紫竹院的一条长凳上,来了一位黑人坐在了我们旁边,为避嫌疑,他刚一坐下我便带孩子起身走了。毛死后,和外国人接触的禁忌逐步被打破,所以才能没有顾忌地和FRIEDEL通信。

据我所知,直到FRIEDEL去年八月过世,他始终不愿去中国,不知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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