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edi 14 novembre 2015

漫漫长夜 164 在北京的最后十年 2


现在回过头来看,从1976到1986的这十年,过得相当累,因为几乎每件事都要争,而我又是个极不愿意争的人。

第一件事是1979年的增加工资。这事若从头说会很长。从1952年起 我的工资就是220分,当时不知道折合行政是多少级。1954我入北大,是按行政二十一级核定我的调干助学金,毕业时已经取消了工分制,按人民币算工资了。给我定的是每月62元,算是技术十二级。后来我听说,工分制时,行政21级是215分。这样的工资我拿了二十七年。1979年长工资的原则是照顾那些"工龄较长工资较低"的,在机电所我是最符合这条件的人:1949年参加工作依然拿我这样工资的已不多见,但二室的那位支部书记不愿给我涨,在全室人员名单中他把我参加工作的时间改为我从北大毕业的1959年,只是在括弧中写个1949,令看的人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经过了"四清"及"五七干校"的所谓锻炼,观察到那个体制内的种种弊端,我不再逆来顺受,和那位支部书记展开面对面地抗争,我说的话很和缓,却以事实讲道理,让他哑口无言,只能以"名额有限"来搪塞。经过几番较量,他认输把我加在了调增的名单中了。那时上面说,国家财政尚有困难,此次涨工资不是调升一级,最大的调幅为七元,技术十三级是55元,调一级正好是十二级的62元,十一级是75元,我只能增到69元。  过去对当权者我只是消极地抵制,少有正面冲突,这是第一次且取得全胜。之所以如此抗争是因他们欺人太甚,不仅仅是七块钱的事。

物理组组长夫妻二人都是十三级,每人55元,有两个孩子,当时也算过得去。79年增工资时,第一次公布的名单中只有组长本人,她丈夫不在增工资之列。小组开会时,她哭哭啼啼为她丈夫争,要把她的名额给她男人。说她男人有时迟到是头天夜里在家中忙业务所致,别人不说话,我忍不住说话了,说:这些事都无法证明,按你这种逻辑推理,上班越迟到的人就是越勤奋的,按时上班倒不正常了! 当然还说了些挖苦的话,他们只能听着。会后二人阴沉着脸,过两天后忽然阴转晴,我就知道他们打通了后面的门。这话 说起来又长了: 1964-65年期间,为加强对研究机关的思想控制,所有的研究院和研究所都奉命建立政治部,鸡鸭院来了一位名叫车敏的转业军人当政治部主任。此人是三八式干部,进城后休了妻子,连儿子也不要了和妻子一起送了人,又娶了一位女学生,曾参加过抗美援朝,在南京军区搞政工,对研究当然是一窍不通,不过在提倡外行领导内行的年代,他的到来一点也不稀奇。他到鸡鸭院后,抽调了许多研究人员到政治部,使之成为一个庞大的机构。文化大革命中自然要靠边站接受批评,有一次鸡鸭院的造反组织已出通知要在下午批判他,但到开会时此人却失踪了,遍寻不见,会也开不成了,成为鸡鸭院的一个大事。几年之后物理组组长不无骄傲地对他人说,是他们夫妻两把车敏藏到了自己家中,从此他们两家成为至交,这等于是押了一宝,等干部们纷纷恢复工作,就有可能用得着了。1979年调工资时,这对夫妇让车敏对二室的那位支部书记说了话,心里踏实了,脸上也就阴转晴。

1979年以后,又接续地调了几次工资,因我们单位进了许多工农兵大学生和职工的子女,他们初来均不在调增的范围,却加大了职工总数,即调资的基数,所以能够进入调增工资之列的人数多,或者再加上1979年和那位支部书记的较量,让所的领导层领教了我的坚持,后来这些次的调整工资都有我,到1986年出国时,我的工资已达二百多元。  我有一朋友,原在上海交大学学汽车制造,院系调整时,这个专业归并到长春汽车学院,1956年毕业,文革前的 工资是技术十一级,在北京是75元,比我高一级。他所在的单位多是老职工,基数小,调整工资时名额少,需要调整的人数多,总也轮不到他,到1986年他的工资反比我少了。 走运不走运和单位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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