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credi 18 mars 2015

漫漫长夜 131 五七干校 4



1969年秋 林彪发布所谓的一号命令 在诸多内容中 有一项是把在运动中受审查的人员清出北京 于是在这年的十一月间,包括走资派 所谓的牛鬼蛇神全部到了五七干校 如果说我们是来劳动锻炼的五七战士,那他们就是以待罪之身到这里接受审查的。院党委书记张伯涛,院长刘奂,副院长张协和,陶令桓,简朴,原政治部主任车敏,总工程师武霈和被打成右派后由总工程师降为副总工程师的雷天觉,原党委组织部部长任勃新全来了,原党委宣传部部长早已随先遣队来了。他们来后和原有的五七战士混合编组,也和大家住在一起。我们搬离的南场院又派上了用场,让新来的人住。据说陶令桓和一级工程师曹萃文一起住南场院,陶还想摆院长架子,被曹萃文臭骂一顿。曹老头是原资源委员会东北钢铁公司的协理,资格比陶老得多,不吃他这一套。

这些当时被封为<走资派>的人,现在虽然落难了,说不定有朝一日会东山再起,所以有些聪明人就开始在他们身上下赌注。早在鸡鸭院的文革期间已经有人在这样做了。有一次造反们要开会斗争车敏,开会前车敏突然失踪,被斗的对象找不到,会当然开不成了。后来得知是二处物理组中山大学毕业的那对夫妻把他藏在了自己家中。从此两家人成了通家之好,日后调工资时车敏帮了他们大忙。在干校也如是,有人处处留心照顾原来的领导,让他们吃好住好 干轻松的活儿,日后均有回报。

我们在干校是六天工作制,周一到周六劳动,周日休息。 离我们的<点>八里地处有个小镇叫南竿铺,那里有自由市场,而这些所谓的牛鬼蛇神们,有的是带家属来的。家属们被安置在南竿铺。 周六收工以后,有家属的可以回南竿铺与家人团聚,没有家属的人也可以在周日早晨去那里买东西,我从来没去过南竿铺。那些当官的人们吃不惯干校的伙食,觉得太素,他们往往不辞辛苦跑一趟南竿铺在那里买点酱肉,甲鱼之类的东西打牙祭。有的人想吃又走不动就托人带。比如听说任勃新经常让人带肉食。民以食为天,在这里得到验证。没有其他的追求,剩下的是只有"吃"这一途了。

这里想介绍一件真实的事: 前面提到的1900年出生的叶鹿鸣工程师也在林彪一号命令之下来到了罗山五七干校,他的妻子也来了,住在南竿铺。有一个礼拜天,叶老先生邀同住一室的韩老工程师到他家里做客,打打牙祭。韩工程师当时也有六十出头了,下午,韩工回到干校的房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家也不去干扰他,以为他走路多累了。 过了一会他就侧起身来呕吐,吐出不少未消化的食品;吐完以后仍然躺着不动。有人很着急以为他病了,要带他去卫生所看病,他却说没关系。住他邻床的梁一中工程师受不了,找来掃帚簸箕替他清扫干净,第二天韩老先生好了,照常出工。叶鹿鸣和我是忘年之交,后来他告诉我说: 那天韩工去他家吃饭,先吃了半碗炸花生米,之后又吃炖甲鱼,叶太太共炖两只甲鱼,韩工吃了一只多,还有其他的菜肴,吃得叶氏夫妇都有点怕了,不是舍不得,而是考虑到他的年纪,怕他吃出毛病来,事实果如他们所料。

张伯涛除了爱吃红烧肉外,不懂得吃其他东西,不吃鸡鸭鱼。在干校的时候,和他同住一室的沈铁成得他不少好处,每次吃鸡鸭鱼,张伯涛都把他那一份给沈铁成。

从我们到干校的第二年起,伙食就已经非常好了。

名义上,我在干校共八年,直到1976年才恢复工作。实际上我在干校只待过三年,1971年我的小孩生病,家中打长途电话把我召回北京,我即没再回过干校。校部派原五局的一位处长来我家考察,看到我爸爸因中风瘫痪在床已数年,我的妻子在河北省阜城县当中学教师被打成反革命监督劳动,不能带孩子,我妈妈既照顾我爸爸又照顾我孩子,实在力有不逮,所以干校特准我留京。

我在干校的三年:第一年干大田的活儿,第二年修建宿舍,我当小工,推土和泥,造土坯砖,第三年在食堂做最简单的活儿,如捉猪,洗盘子,切菜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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