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ndi 9 mars 2015

漫漫长夜 120 鸡鸭院文革 2


1966年底 我回到鸡鸭院后 直到我再去哈尔滨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 鸡鸭院的运动似乎处于停顿状态 腾出一些房间接待红卫兵 这是上面交给各单位的任务 全国各地的红卫兵一下子都涌向北京 在北京街道上可以看到长得奇形怪状的年轻人 带着红袖章 成群打伙地走来走去 各单位必须负责他们的吃喝住 鸡鸭院除腾出一部分单人宿舍和家属宿舍接待他们外 还腾出一部分办公室让他们住 运动初期揪出来的所谓<牛鬼蛇神>被指定伺候红卫兵小将。为他们安排床位,找被褥,他们把住处搞得乱七八杂,要负责打扫整理。这些人也乐得干这活儿,至少可以暂时免去了遭批斗。 情报组有位1900年出生的工程师,为人刚正不啊,他说过他的爸爸就是1960年左右的大饥荒饿死的。这当然犯大忌,文革一开始就被点名批判,后来监督劳动负责打扫办公楼的卫生,他非常负责任,拿来用过的刮胡子刀片,一点一点地刮厕所马桶的污垢,擦洗得干净锃亮。 我的二弟是北京医学院毕业的外科医生,被医院派到不同的红卫兵接待站给小将们看病,他说,这些人到北京来,生活不规律,最多的病是大便干燥,简单说就是拉不出屎来。 服泻药已无效,医生的任务就是给他们抠屎。 他给红卫兵抠了两个多月的屎。自1966年8月开始 毛八次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红卫兵,每接见一次,就把文革的浪潮向前推进一次,接待红卫兵的单位就忙活一阵子。

鸡鸭院最著名的造反组织叫<红色造反团>,简称<红造>以附属工厂的工人为主,领头的叫张志海,很有闯劲,他不是党员,是不是团员我搞不清楚,他宣布把鸡鸭院党委书记张伯涛开除党籍,停止党委的运作。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当时的混乱情形。各个处室也纷纷成立<战斗队>,我们情报组以陈敏铮为首组织了一个名为<实践>的战斗队,贴过几张不痛不痒的大字报,在整个鸡鸭院的运动中没什么作用。资料处的处长刘立中靠边站了,派了鸡鸭院的工会主席王晓群临时负责全处的工作,而实际上除了开批判会外,已经没有工作可做。当时有些机构是不能停的,比如医院,托儿所,邮局等等,他们照样要看病,照顾孩子,收发邮件,其他比较<虚>的单位都是停止工作搞革命。大中小学全部停课搞革命并进行全国规模的大串联,把北京的文化大革命的火种传播到全国去。当时乘火车不花钱,也有人利用这机会探亲访友。举个实例,由此可见一斑: 有位光明日报的记者,1957年被打成右派,夫妻二人被发配到贵州工作,他们的次女留在北京继续读中学,以她的家庭背景当然考不上好大学,却也勉强有大学上,读过两年后暑假实习时,和同班男友发生了关系引致未婚先孕,当时对这类事情的处理非常严厉,校方以<道德败坏>的名义开除了两人的学籍,二人别无选择,只有登记结婚后回男方的东北农村老家,务了一阵农后,当地有农技学校,聘他们当教员。文革最乱的时候,这位女子带着孩子千里迢迢从黑龙江到贵州探望父母,这是1957年记者夫妇被发配到西南边陲后首次也是最后一次与女儿见面,因为女儿返回东北后不久,记者忍受不住轮番的批斗,跳水自杀了。

鸡鸭院为控诉原党委的恶行以及文革开始以后当权者利用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迫害群众,连开了七天半的全院职工大会,像上班一样,每天八点开会,中午休息一小时吃饭,下午接着开会,揭发批判的对象从院领导开始一直到处室干部,甚至那些没有什么名分却一直靠近领导整人的那种人,揭发当中也触及到一些内部的秘密,比如上面曾考虑把信不过的干部调离北京到边远地区工作或从事体力劳动,因为这涉及到当时在位的一些领导人,谈出个苗头就不再深谈,但从中可以看出,毛所搞的<五七干校>其来有自,早在文革之前,就已经酝酿类似的措施了。副院长张协和爱信口开河,有人揭发他曾说毛是O型血,还说古往今来的政治领袖如蒋介石,希特勒,斯大林等人都是O型血,群众批判他把人民领袖和法西斯头子相提并论,是大不敬。张确实是说过,此时不得不竭力否认。 七天半大会最令人难忘的一个情节是三处的党支部书记王某说某位工程师的太太作风不正,有外遇,他没想到,他所说的这位太太
正在会场里,这位太太受到当众的侮辱,心有不甘,跑到这位书记的面前,说时迟那时快,啪的一个耳光就煽到书记的左脸,与会群众一时都愣住了! 后来在整群众时,这位书记的两名亲信,左右开弓连打这位倒霉的工程师几个嘴巴子,把他的几颗牙齿都打得摇动了。

以<红造>为首的造反派,把院党委书记张伯涛拉到他的原籍河北平山县批斗,引起当地百姓的分裂,有一部分农民支持鸡鸭院造反派对张伯涛的指控,也有相当一批人维护张伯涛。以至于鸡鸭院去的人和当地人发生冲突。张伯涛结过三次婚,先是和赵丑女结婚,婚后赵丑女没生育,张伯涛就把赵丑女休了,再与郝心爱结婚,婚后有一女,等共党建政,这批老干部进城后,都离婚再找年轻美貌的女学生结婚,张伯涛也不例外,又把郝心爱休了,这次连女儿也不要了,另娶了一姓顾的女子为第三任妻子,婚后数年,这顾女又不生育,张伯涛便派人到故乡找到郝心爱,把女儿骗过来,当时说让女儿每年回老家看妈妈,但是等那个女儿到了北京以后,就在也不让她与母亲见面了。文革期间,鸡鸭院的造反派先后把赵丑女和郝心爱都请到北京来,参加对张伯涛的批斗会,乡下人赵丑女倒也不怯场,上得台去指着张伯涛的鼻子骂:"你这个顺蛋,是混蛋王八蛋!"  原来张伯涛的小名叫"顺蛋" 从此以后,鸡鸭院有几位和我要好的同事提起张伯涛来,都说张顺蛋如何如何! 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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