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 68 燕园岁月 38

1958年春夏之交时，北京修建八达岭水库成了国家的大事，毛 周等人亲自到工地劳动，带动北京各行各业的人都要到那里去表演一番，此时北大也组织师生前去劳动一周，说是自愿报名，我也就利用这个"自愿"二字，没有报名，理由是血压偏高。师生都走了，校园里冷冷清清，比假期人还少。恰恰在这几天里，北京按照毛的指示，开展了全市规模的大战麻雀运动，连续三天停工停业，从清晨天刚亮到日落西山，人们被派到各个角落手里拿着栓着布条子的竹竿子轰麻雀，据说这样让它们不能休息，最终心脏爆裂而死。我们这些因各种缘由没去八达岭水库劳动的人员自然就得打麻雀了。厦门大学来的王铁汉也因曾患肺结核没去八达岭，我们两人被安排在学生宿舍区值班，见到麻雀就晃动竹竿，连喊带叫不许它们停下来，不过，我们值了三天班，却从未见到一个麻雀跌落下来! 在我们旁边值班的是数学力学系力学专业的两位教授，其中一人姓徐，不记得他们名字了。古人说斯文扫地，这里是斯文打麻雀!
北京的打麻雀运动好像是死了些人，有些群众反映，为此，北京日报还发了一篇报道 说只有三人因不小心从房上掉下来摔死! 当然这数字是否真确，只有天知道了.  我不知道这些死于打麻雀的人应不应该算为"革命烈士"？!

写到这里 要说说教会的事了，北京原有三四十间大小不等的基督教会，1958年奉上级指示，这些教会归并为四间教会，其余的都解散，教堂移作它用。这留下的四间教会是：位于宽街的原<基督徒聚会处>，缸瓦市教会，崇文门教会和珠市口教会。绝大多数的教会工作人员，即教会内所说的<神职人员>，包括当时的<燕京协和神学院>的学生都被送往北京东郊的一个名为<中阿(阿尔巴尼亚）友好人民公社>劳动，只选了极少数人留下在这四所教会工作。其他教会我不太了解，我只知道宽街的<基督徒聚会处>的负责人是阎加勒，山西人，人们都称他为阎弟兄，这个系统没有牧师的头衔，教会合并以后，又从其他教会合并来两位牧师，我已不记得他们姓什么。他们讲道不讲福音，而是讲时事，印象最深的是毛号召打麻雀时，一位牧师在讲台上说，"信徒们要照圣经所记的：<众人以为美的事，要努力去做>，因此要积极地参加"除四害讲卫生"的活动，努力打麻雀!" 听了他的讲道后，我的印象是，听他讲打麻雀，还不如听北大党委书记的动员呢! 何必跑到教会来听他!

海淀教会也要关门，这教会的负责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姐妹，也将到东郊中阿友好人民公社修理地球，北大学生团契原在这里聚会，以后也不可能了。到1958年暑假，团契余下的几个人把团契的诗歌本，圣经都交给海淀教堂的负责人，连同教堂的物资一并上交、我留下了一个诗歌本作纪念，至今仍保留着。这诗歌本是燕京大学学生团契遗留下来的，也许司徒雷登曾经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