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ndi 8 septembre 2014

长夜漫漫 56 燕园岁月 26


第一个要介绍的是刘显声。

刘兄是辽宁海城人,长我一岁半,也是调干生,入北大前在铁路系统工作。入校后先在二班,四年级分专门化后入电子班,算是无线电物理系了。长期当生活干事,为同学服务。

因我两人年龄相近,又同为调干生,虽不在同一班,却相处得很好。晚上,常一起去图书馆。到三年级上学期,我发现他愿和二班一位女生同去图书馆,我就自觉地不再打搅他们,由衷地祝愿他们相好。

刘兄是很老实的人,五一九之后,既没贴过大字报,也没公开发表过任何言论,却被打成了右派分子,这使我很吃惊。无人时他告诉我说,班上有那么两个人,整天缠着他,问他对这事那事的看法,反过来他问这两人的看法时,他们却从来不说。给刘兄定的右派罪名是:1.曾表示同意生物系一名右派分子贴的大字报的内容;2. 曾主张学生会应由学生选举产生。结论是:"罪行轻微但态度极为恶劣",所以加重处分,本来按其"罪行"是可以留校随班上课的,现在要逐出校门到工厂监督劳动了。刘兄从来没有认错,对这处分也欣然接受,无怨无悔。他和那位女同学的关系也就画上了休止符。

刘兄先是被发配到北京农药厂劳动,每月32元工资。那时是每周工作六天,每周日他都去北京图书馆看书,所以我毕业后,常到北图和他见面,引他到家里来成为通家之好。大概是在1963或64年,他和一位农村女士结了婚,次年生下一个大胖儿子。三口人靠32元及少许的保健营养补助费,其艰苦可想而知。1965年我被派到哈尔滨参加一个工厂的"四清运动",1966年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刘兄即被"革命群众"赶回老家去。 等我从哈尔滨回到北京已经找不到他了。

十二年后,当中共承认反右运动扩大化,要对"一部分"右派分子进行"改正"时,我写信给北大询问刘兄的下落,北大的一个什么小组答复我说,刘显声在辽宁的某个监狱,告诉了他的地址,从此才重新与刘兄有了联络。过了没多久,显声来北京了,把这十几年的经历详细告诉了我。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像他这样的明显目标就成了当然的斗争对象,"革命群众"要把他逐出北京送回老家辽宁海城农村,他的妻子不在驱逐之列,但妻子愿意跟随他,于是一家三口回到了久违的故乡在生产队劳动,此时妻子正怀著孕,到那里后不久生下了第二个儿子。

1968年文革时的派仗打得正欢,公检法系统遭冲击,边界等同开放,刘兄感到如果长期在农村劳动,学业必然荒废,他认为既然中国和朝鲜同是"社会主义国家,两国间存在着"鲜血凝成的友谊",中国搞文化大革命,一切教学研究都停顿了,如果到朝鲜去,未必不是贡献所长的机会,于是他于1968年越过鸭绿江到了朝鲜,边界的中国一侧不设防,朝鲜那侧则有重兵把守,刘兄过江后即被逮捕,关了十天被送回中国,以"偷越边界 叛国罪"判他十年徒刑。他的妻子带着两个稚龄儿童无法劳动,因而也无法维生,在此情况下被迫离婚,在刘的家乡另找一男子结婚,两个孩子得不到照顾,东北的冬天气温可下达零下二十几度,孩子住的房子从没有取暖设备,手脚都生冻疮。教育更谈不到了。1978年中国当局对所谓"错划"的右派分子进行改正,二十一年前被北大划定的右派分子全部属于"错划",都被"改正",刘兄的右派问题得到改正,因"右派被劳教,被送回老家以及跨越边界去朝鲜而被判刑"也属于错判,法院撤销了原判给予平反,但刘已坐满了十年的刑期,此时妻子已属于他人并为后来的男人生了两个孩子,破镜已不可能再圆。刘兄只好带着两个儿子回到北京重新开启人生的下半段!

最近,中国映出了张艺谋导演的电影<归来>,网上有人提到和影片男主角命运类似的刘显声,官方的刊物可能会简介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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