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edi 4 avril 2015

漫漫长夜 139 五七干校 12


我的妻子是1961年河北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河北省阜城县阜城中学任教的,那里的生活条件和工作条件都相当艰苦,饮用水带有苦涩的咸味,每天只能让大伙房灌一暖壶。她是学生物的,因生物课在中学里并不重要,而校内大学本科毕业的教师又不多,所以让她教主科化学和英语。有些内容她也得从头学。

该校教师大体分两类,一是本地人,年龄较大教龄较长,学历都不高,比如专区的师范专科生等;另一类是60年以后从北京,天津等地分派去的大学生,我认识的就有一位家住北京,北京师范大学物理系的毕业生,在那里教初高中的物理。文革前这两类人相处没有什么隔阂。

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各大城市都是以中学生大学生到社会上破四旧开始的,继而是回校
批斗校长教师。阜城中学文革开始时,学生们都比较保守,不敢打人斗人,搞得相当温和。 后来北京六中的一批学生到了阜城串联,向那里的学生传授经验,当天就打死一个语文教师。从此,阜城的学生们像是得了真经,武斗之风一下子起来了,校团委书记刘广智是个中专生,工资较低,平时就嫉妒大学毕业的教师每月有五十元的"高薪",文革开始后混入红卫兵组织乘机引导,把斗争的矛头指向了京津来的大学生教师。这些外地来的教师几乎无一幸免,全部被揪斗,弯腰低头喷气式,拳打脚踢等成了家常便饭,吃饭前还要到毛的像前认罪。我的妻子平时为人低调,此次挨整也是随大流的众人之一,当地老乡对他们说:本地的教师差不多都拐弯抹角地有亲戚关系,不整你们外来的整谁?!我太天真,得知妻子挨整受委屈后,心中不平,利用回北京探亲的机会到处告状,去过文革接待站,去过国务院接待站,
等把我写的申诉材料转到阜城后,刘广智等人把我妻子提升为第一号斗争的对象,在全县的斗争大会上判我妻子三年管制。 妻子被整以后,每次我给她写信,信封上都写魏新愚 田立忠两个人的名字,魏新愚是阜城中学的校长。因为写给她的信肯定先要经过红卫兵的审查,说不定还被压下不给她,同时写上校长的名字,他们倒不敢扣押了。不了解的人看这信封,说不定还以为这是夫妇两呢!

红卫兵从我的信中摘抄了一些话,寄给了我们五七干校,期望以此把我株连进去一并打倒,五七干校接到告发后,立刻派了鸡鸭院政治部的徐雪芬和一吴姓干部去阜城调查,徐雪芬是抗日时期加入共党的干部,多少懂一些政策,看到阜城揭发我的那些材料都是肥皂泡,向五七干校报告说我没问题,所以五七干校那一届的负责人没有整我。他们也理解了我的妻子挨整是冤案。后来这些负责人或是去了漯河,或是回到了北京。校部和连队的负责人都换成另外的一些人。一名叫孙大勇的成为我们连的指导员,此人是鸡鸭院二处的一名技术员,极左,1971年阜城中学更进一步整我妻子,我天真地以为五七干校保留着徐雪芬二人调查的材料,所以我向孙大勇介绍我妻子的近况,期望得到干校的帮助。没料到这一下等于是给这位孙某提供了材料,认为我袒护反革命的妻子。此事不久,上面就传达九一三林彪出逃事件。五七干校中凡是受审查尚未有结论的均不能听传达。我从未被宣布受审查,但这孙某却不让我去听传达。这等于是向所有五七干校的人员宣布我是有问题的。至于什么问题,人们不知道,只能猜。这样一来,我的处境比那些一直受审查的人更尴尬。因为他们的所谓问题是明的,我的问题是个"谜",孙某人通过这件事整了我一次。 我被"亮相"后,周围的人反应两极,有人一如既往地和我来往,有人却从此不再与我交谈,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一样。做得最突出的是一个叫把健的工程师,他比我大约十五岁,是搞冷加工的, 情商应该极低,看风使舵却无底线。此时不理我了,走对面连看都不看我,和我似乎是划清了界限。十几年后,我们都回到了北京,1986年我来法国前到他和其他几位老朋友的办公室辞行,他把我叫到楼道里悄悄地对我说,出国后要紧紧地依靠组织,周末多去大使馆汇报。在我被冷落的日子里,学妹陈佩云,老友沈铁成均表现出色,令人感到安慰。当然在此情况下我也尽量少与他人打交道,免得他们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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